第12章
这样更省她的事。 萧太守迟疑一下,还是询问道:“殿下,请问您离开了东宫,以后谁会入驻东宫?” 南青:“大概是燕王吧。” 没想到萧太守陷入沉思,嘴里反复念叨,燕王,雁南王。 “旧时王谢堂前燕。” “雁始终不如燕。” 大概就是皇帝在封号上动了手脚,就算旨意没完全传达出去,可听到南青被降封雁南王,几乎都能明白这是唾弃,永不翻身的意思。 南青倒没过度去想,她顶多觉得雁南王的意思,跟谐音梗差不多,厌男王,厌男王,被皇帝厌弃的一个男人。 她身边的刘衡和杨武心里都很不是滋味。 尤其是刘衡,一直算是太子的亲信。 他不满道:“我们殿下就算不是太子,日后也是荒北的王,同样镇守着大姚的边境,保家卫国,有什么区别?” 萧太守是个心直口快的人,他赶忙道歉:“臣不是这个意思,只是在听到......” “好了,太守不必介意,你陈述的是事实。”南青不想再浪费时间,她已经赶了一天的路。 “关于购买船只一事。” 萧太守将她请进自己的临时驻扎的守马营。 南青进城后直接找萧太守,并未在夏野官衙待。 “殿下购买大量的船只是需要向朝廷上报。”萧太守一脸的为难提醒道:“三艘以上便要登记,待朝廷批准,才允许购买船只。” 可南青始终相信江幽菲的话,买船去汾城,说明买船这个操作是不用那么麻烦。 如今萧太守却表现的奉公执法。明显是内有门道。 南青盘坐在羊毛毯上,细细算了笔账,如果交点钱打点还好,无非贪点财,万一是其他的呢? 她决定先打听一下:“依太守之见,可还有别的办法?” 抱拳时,南青显得异常谦虚:“您是这方面的名师,还望不吝请教。” 萧太守闻言他边倒茶边道:“殿下,我只是个养马的,哪能作为您的名师。” 那倒未必,上一个养马的被轻视,可是把如来佛祖请来才镇压住的存在。 南青面笑眼底也笑:“萧太守,你别看皇室子弟天潢贵胄但也是天生地养的,读的是圣贤书,吃得同样是五谷杂粮,那么骑得千里马。” “势必也是行师出手,实不相瞒,我家老九最是酷爱夏野的马匹。” 此话一出,萧太守倒茶的动作慢了下来。 他笑眯眯推给南青:“殿下,老九可是燕王殿下?” “是啊!那小子昨晚还赶过来给我道歉,让他夹在中间实在是难为他了。”南青叹息的同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,仿佛在喝酒那般。 夏野的茶实在太苦涩,她是硬咽下去的。 萧太守:“原来如此,燕王殿下和您真是手足情深。不像我那俩个逆子,天天因为养马方式不同吵得底朝天。” 一番话下来,南青总算弄明白萧太守的目的。 为人父母始终还是为自己的孩子操劳。 南青接了话茬道:“贵公子因养马手段不同吵架,说明各自都对马场了如指掌,若是都要分个高低,那看本王,到最后还不是世事弄人两败俱伤。” “何来的赢家?” “殿下所言极是,因时制宜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萧太守眼睛一亮赶忙恭维道:“我们家始终只有一位继承人,可惜两个儿子都不争气,一时之间,不知选谁好。” 南青继续揣测这个人的心思,按古代长子宗法,一般都是由长子继承家业,次子分出去独立。 看来萧太守更属意小儿子。 又是小儿子吗? 南青放下茶杯无奈一笑:“若萧太守不嫌弃,可否让大公子虽本王去荒北养马?荒北虽然如其名,荒芜无人开垦,但本王去了,假以时日,定不会再让其荒废下去。” “正所谓人挪活,树挪死。大公子亦是如此。” 这下萧太守终于装不下去直接跪下,抱拳:“殿下,此话当真?” “自然。”南青毫不含糊道:“当父母本就难端稳一碗水,手心手背都是肉,与其放任兄弟阋墙,倒不如撒手,让另一方出去再闯出一片田地,一方守祖田,假以时日,他们当家做主,一定能明白自己父亲的一片苦心。” 此话一出,萧太守深深望了她一眼,磕下去,重重行了个礼:“太子殿下,臣有罪。” “臣不该试探您。” 岂止是试探,还有托孤,不过南青能理解,这位萧太守并未因为喜欢小儿子就放弃了大儿子。 正如他自己所言那般,因时制宜,想必是不得不将大儿子先打发走。比老皇帝不知道强多少! 既然萧太守已经挑明。 南青也不必再客气,她瞬间冷下声道:“本王念你是在为大公子谋取生路,自然不会追究,但接下来若是有半点隐瞒,必不会轻饶于你。” “諾!臣领命!”萧太守立即端正态度:“殿下您不是急需船只入汾城,其实您完全可以半租半卖,既可以省钱,又可令将士与其家属顺利达到荒北。” “届时退租不仅返还押金,剩下的卖了还能以汾城当地市场价的三成,再转手,只会稳赚不赔。” 南青闻言眼睛一亮,看来这萧太守给足了诚意。 她当即采纳萧太守的意见:“那就拜托了。” “另外让大公子下午就来本王的船队,莫要耽搁时间。” 说完,萧太守还跪着不肯走。 “若他不肯,你就叫刘衡亲自去抓他。就说,是本王先看上他这位养马师,胆敢不从就治他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。”南青只好捏捏眉心,把不该揽的责任揽身上。 为了去荒北。 萧太守顿时高兴不已,肉眼可见,面色红润,好像甩掉一个大麻烦给她。 “殿下之恩,臣,此生不忘。” 事到如今,南青也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,挥挥手打发人走。 萧太守倒是一溜烟走了。 一名御卫军便径直踏进营地帐篷,看见苦头苦脸的太子殿下。 她唇角微微上扬:“才到第一关,殿下就受不住了?” 听到熟悉的声音,南青抬头瞥了她眼,非常无语倒了杯茶给她:“渴吗?” “不喝,苦得很。”江幽菲摇头。 “再苦也没我的命苦。”南青干脆自己抬起茶杯一饮而尽,然后没忍住苦涩,扭头喷了出去。 “此茶真是越喝越苦啊!” 江幽菲还有闲情逸致介绍茶:“这是夏野的苦芥茶,当地水草充足,此草又极其耐旱,生长又野蛮,所以户户人家都拿它来泡茶。一来祛湿,二来降火。” “那么殿下有泄火的感觉吗?”她盘腿坐下时,支起下颚,好奇盯着她:“你真要接他的烂摊子?” “你聊天就不能少夹一个话题?”南青十分无奈成为了背锅侠,现在还要替人教儿子:“这是一笔多好的交易,不仅让本王能顺利去荒北,还能赚上一笔。” “傻子才会不接手。” “那傻子知道,萧太守的大公子是个多么孤僻难对付的人?”江幽菲直接提醒她。 “还是说殿下,难免有种兔死狐悲的心情?” 须臾的沉默之间,眼前的女人瞥了她一眼,又转回头貌似不经意道:“关于萧太守那句旧时王谢堂前燕,臣女刚好有一句话也要送给殿下。” “什么?” 她念道:“秋风起兮白云飞,草木黄落兮雁南归。” 南青微微有点错愕,这个女人是在安慰她吗?告诉她,迟早她会回来? 其实她根本没想过回来,刚要开口。 地面突然有轻微的震动,帐篷都跟着颤栗,本以为地震,但人却稳稳当当坐在原地,马蹄践踏花草的动静,开始越来越近。 江幽菲听声不由压下头盔:“殿下,说曹操曹操就到,您自个看着处理。” 话落,她起身扭头就钻出了帐篷,撤得飞快。 南青都忍不住起身跟着出去。 刘衡忽然就被一匹黑马带着嗖一声,从她眼前窜了过去。 期间还有刘衡貌似癫狂兴奋的声音。 “啊啊啊!好烈的马!” “殿下救我。” 南青:? 下秒杨武已经骑着一匹正在挣扎却被驯得低头的棕马,他赶紧汇报道:“殿下,刘校尉被人暗算,如今下不了马了。” “而且暗算他的人还是......” 南青:“萧大公子。” 杨武愣了愣:“您都知道了。” 南青点点头,再顺便扫了眼脑浆都快被颠出来还不肯撒手的刘衡,她扭头不忍直视:“杨武,这是你驯得马。” 杨武说着还不忘揪着马后脖:“是!此马甚是烈性,小的费了一大把力气才让它屈服。” 南青听完心都凉了。没想到帮别人教育儿子的时间来得那么快。